“小冉，能否借一步說話？”

小冉剛從自己的房間內慌張逃出來，還沒走幾步，就看見橙衣生生站在自己面前，堵住了自己的去路。

“好。”看她這架勢，就算是小冉不答應，她也會強行帶走小冉的。與其這樣，還不如她答應。

薄霧籠罩之下，吳水鎮的清晨給人一種朦朧美。橙衣帶小冉，來到了自己的房間裏。誠然，這個客棧最安全的地方，莫過於自己的房間了。

“小冉……不對，或許，應該叫你雲裳衣？”橙衣看了看小冉臉上錯愕的神情，繼續說道，“你不用驚訝，我為什麽會知道你的名字。”

“沒想到，燕國的寧王這麽快就找到這裏來了。不過，仔細想想，三年，也不算短了。”

小冉知道，橙衣懂得隱忍，心思比誰都深。剛剛沐陽從自己房間裏失魂落魄出去的樣子，以及她房間裏還躺著南宮烈的事實，在她對自己說出這番話時，應該都是知道的了。

“我不是驚訝你知道我的過去，而是驚訝——你為什麽在這個時候和我攤牌？”小冉很快恢覆了鎮定自若的樣子，現在，以前自己是雲裳衣這件事，她已經確信無疑了。

“小冉，無論是什麽事情，你都比別人看的更明白。我今天，不是來找你麻煩的。我只是……想讓你答應我一個請求——無論發生什麽，都請原諒公子。可以嗎？”

橙衣一改以往的強勢，言辭懇切，有些卑微的說道。她竟然說，求小冉！

小冉手指輕扣桌面，面不改色，“橙衣，我身為紅衣掌門，理所應當要為公子分擔憂愁。即使公子某些安排失妥，讓小冉受了委屈，小冉也不會怪……”

“夠了！”橙衣有些激動的來到小冉面前，“既然都是聰明人。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。不必繞什麽彎彎。

小冉，寧王已經找到你了。在你離開之前，我想替公子和你說一聲對不起……你也不要裝作聽不懂。你應該早就察覺到了……”

小冉微怔了怔，“橙衣，你未免太高看我了，我不是神。你認為，我應該知道些什麽？”不過是一個燕國的寧王來訪，怎麽所有人就都變了……

橙衣背過身，在房間裏緩慢踱著步，“三年前，公子和紫衣在清桐鎮河岸把失去記憶的你救起，公子為你取名——小冉。你可曾想過，為何我們其他掌門的名字皆為橙衣，黃衣等，而獨獨是你，明明是紅衣掌門，卻不叫紅衣，而叫小冉。你的到來，填補了歸雲莊的一大空缺，也填補了公子心中的那塊空缺。”

小冉目光流轉，輕抿一口碧螺春，放下茶杯的那一瞬間，桌面發出清脆的響聲。在寂靜的房間裏，顯得格外大聲。

如果她沒猜錯的話，此刻橙衣和她的談話，沐陽應該是不知道的。

橙衣喜歡莊主沐陽。幾乎整個歸雲莊人盡皆知。在幾次接觸過後，小冉也了解了這個事實。有時候，喜歡一個人，會不自覺的流露出愛慕的情緒，連自己都不知道。

三年裏，她一直跟在沐陽身邊。沐陽會包容她的頑皮，在她面對外人假正經的時候淡然一笑。身為掌門之首，卻只需要替他打理莊內瑣事，在她遭遇危險的時候，拼了命的找回她。被人欺負，他替她報覆。打抱不平，他做她的後臺……

她一直心安理得的接受沐陽給她的一切。不去想從前，也不用擔心未來。沐陽也從來沒有對她提出任何要求。

“橙衣，你喜歡公子，我離開的話，不是正合你意？”小冉淡淡的說，不帶一點情緒。

橙衣冷笑，笑聲中多了幾分無奈。“只要公子幸福，我什麽都願意做。”

“所以，你的意思是說，公子和你們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，只是一直沒有告訴我？”

橙衣點了點頭。

小冉“撲哧”一聲，笑了出來，“我怎麽會因為這個而怪你們呢？公子這樣做，無非是擔心我知道了過去後，會離開歸雲莊。本意是好的。”

橙衣不可置否的擡頭，“小冉，這麽說你不會生公子的氣了？”她還以為小冉不會原諒公子對她隱瞞了這麽久。

“我的過去，憑歸雲莊的江湖勢力，沐陽不可能查不到。如果我去問公子，公子他一定知無不言。所以，也算不得是你們隱瞞。也是我自個兒無心去了解以前的我。”

“我早該知道的。你不喜歡公子，自然不會在意。是我自作多情了。”橙衣又自嘲地笑了兩聲。她沒有想到，小冉氣度大到這種地步。所以，關於那件事情，根本不用她操心的是嗎？

看來，很多時候，別人都很喜歡揣測她的心思。她自己都不了解自己，別人又怎麽能比她自己還了解她？

“沒什麽其他事的話，我先走了。”小冉擡腿間，走了兩步後，停下來說，“你還沒吃早餐吧？要不然，一起？”

得到橙衣肯定的回答之後，小冉歡快的笑了笑。橙衣看到她這麽高興，一臉疑惑。她怎麽可能知道，在小冉正打算從這扇門出去之時，南宮烈的面容不自覺的就浮現在她眼前。為了避免待會單獨和他見面產生尷尬，帶上橙衣一起出去，顯然是再好不過的選擇了。

估計等自己吃完飯之後，那個寧王應該就會離開自己的房間了吧！小冉向老天爺保佑道。

“客官您們慢用，要是還想點些其他的，您一聲招呼，小的馬上就來。嘿嘿！”店小二在搬來滿滿一桌東西後，擦了擦額上豆大的汗珠，熱情洋溢的吆喝道。

小冉和橙衣下樓時，看到沐陽和其他掌門，以及……南宮烈一行人，兩匹人馬居然坐在同一桌吃早飯！問題是，南宮烈剛剛明明在她的房間吃過了！這是怎麽回事？

現下正值江南一年最清爽的時候，客棧內的布局是典型的江南風格——青磚白墻，棱角筆直，回廊穿梭，廳樓間隔，精致別巧，溫婉秀氣。與歸雲莊的大氣磅礴完全不同！客棧外面的牌匾上，用雋永的毛筆字寫著，清風客棧。據說，這塊牌匾還是燕國國君雲炎下江南游玩時，親賜的呢！

“喲，小冉，你什麽時候和橙衣走到一塊去了？”紫衣打趣道，在歸雲莊裏，誰不知道大掌門和二掌門關系冷淡，若不是公務緣由，根本看不到她們倆同框出現。現在兩個人卻結伴下樓覓食，的確讓人百思不得其解。不過，別人只是心裏疑惑，紫衣倒好，直接開口問她。

“正好碰見了，就一起下樓。”小冉笑了笑，她還沒質問公子和南宮烈為什麽同桌而餐，紫衣反倒先來問她了。呵呵。

不知怎麽的，橙衣加快了下樓的速度，趕在她前面，把她拋在了後面，徑直朝那一大桌子的方向走去，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坐下來。

小冉失笑，剛剛橙衣的樣子，分明就是怕她搶了位置似的，緊張兮兮的。不過，在她也來到桌子面前時，楞住了。橙衣做人，有些不太地道啊！

不對，不是一點，而是非常的不地道啊！此時桌子的排坐位置是這樣子的。除了南宮烈左側的位置，其他所有的位置都有人了，而橙衣則坐在了紫衣旁邊。

所以，僅剩的這兩個位置，若是橙衣剛剛不急沖沖的跑到她前面，那麽現在面臨尷尬局面的人恐怕就不會是她了。呵。

小冉走到南宮烈旁邊若無其事的坐下，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可某人卻偏偏要和她作對。

很快，本來她面前是空空如也的桌面，一下子呈上了一副精致的碗筷，而親自幫她拿來這副碗筷的雙手的主人，此刻正品著粥，臉上並沒有什麽異樣，仿佛一切都那麽理所應當。

既然人家都把碗筷遞到自己面前了，要是她再推開就顯得矯情了。小冉自個兒舀了一碗粥，正想喝的時候，突然發覺餐桌是不是太安靜了些，她擡頭望了望四周，十幾雙目光齊刷刷的掃在自己身上，害的她……生生把口水咽了回去，放下勺子。

“大家怎麽都不吃了？莫非是我和橙衣下來的太遲，你們已經吃飽了？”小冉笑道。桌上的飯菜鮮少被動過，很明顯大家剛剛動筷，只是她現在除了提出這樣一個白癡的問題外，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。

“剛剛應寧王之約，咱們公子才剛剛下樓吃飯，嘿嘿，小冉你好好吃，別有負擔。”紫衣一如既往，笑嘻嘻的說。

公子？小冉望了望沐陽所在的方向，自己早上的窘態被沐陽撞見後，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逃——似乎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的人是他似的。不對，她也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。

而現在，他和平常一樣，溫潤如玉，吃飯的樣子也非常賞心悅目。和剛才的驚慌失措，形成鮮明的對比。

坐在在自己旁邊的南宮烈，不時的夾菜給她。為了照顧她的感受，每次夾菜，他都用公筷。夾過來的菜哪有放回去的道理，小冉強忍著心中的不爽，做出一副很感激的樣子，吃光了碗裏的東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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